*OOC严重，时间线混乱，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年轻人谈情说爱的故事。

Eduardo收到了一捧玫瑰。

这捧玫瑰被人搁在窗台上，娇艳欲滴的花瓣上还留着清晨的露珠，圆圆滚滚如珍珠一般散落在暗色的纹理上，带着秋日雨夜里特有的潮湿气息。

没有署名，咖色的牛皮纸包得有些漫不经心，甚至连蝴蝶结都系得松垮，仿佛手指一碰就能散开。

Eduardo站在淅沥的小雨中盯着它看了两秒，终究还是将其带进了屋里——毕竟美好的东西总是令人心神向往、不忍拒绝。

可正当他头疼如何找到恰当的容器来收留这些可爱的花朵时，他接到了Mark的电话。

这并不是Eduardo第一次收到玫瑰，更不是第一次接到来自Mark的电话。

但这一次不一样。

他和Mark分手已经三个月了。

“爱情像是一罐蜂蜜，而你就像掉进蜜罐里的飞虫，”Dustin显然已不太清醒，两颊染着奇异而又有趣的赤色，他把一罐啤酒扔给坐在电脑前如同雕塑般的Mark，而后继续含糊不清地嘟囔，“可谓是幸福的折磨——因为你再也飞不起来了。”

深夜的哈佛依旧灯火通明，霞光映着高大的乔木，在地上留下斑驳陆离的影子，将大地分割成零星碎片。

Eduardo即将搬离宿舍，他们一如既往地礼貌而又和平为他举行了欢送宴，Dustin喝得烂醉如泥，抱着Eduardo的裤脚哭鼻子，将鼻涕眼泪一同擦在他那套价值不菲的西装上，连同毫无诚意的道歉和口齿不清的挽留。

好在Eduardo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计较，他只是低声劝慰着泪眼模糊的小朋友，嗓音轻柔又甜腻，像是一朵娇花，又像是一罐蜜糖。

他提着行李箱消失在哈佛的夜色之中，或许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角，令他整个人都渐渐模糊。

宿舍又慢慢平静了下来。

“不，Dustin，”沉默了一晚的Mark终于开口，他盯着啤酒罐上缓缓消逝的泡沫，“不要随意下结论，以及，你该睡觉了。”

熟悉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闪烁着，Eduardo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都忘记删除对方的通信方式。

是潜意识里的挽留吗，身处上流社会中的未来精英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做出了如此不确定的判断。

但身体先于大脑，Eduardo按下了接听键。

“是我。”

如同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他们在校园阴暗的角落里尝过湿漉漉的亲吻，在百人的课堂中交换过心照不宣的眼神，几乎溢满了甘甜的爱意。

是谁先告白的，Eduardo已经不记得了，他们顺其自然地便确立了恋爱关系，就好像呼吸一般理所应当。

Mark是一个孤傲的天才，可也是一个并不算体贴完美的情人。

比如他总是记不住约会的时间，或许早到或许晚达，但通常是Eduardo在温柔地谢绝一个或两个邀请之后，他才会踩着拖鞋懒懒地推开酒吧的玻璃门。

但Eduardo从不会因此生气。

他喜欢Mark，正如Mark也喜欢他。

电话这头只有柔软缱绻的呼吸声，Eduardo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Wardo，”与午夜梦回中丝毫不差的声音透过些微失真的电话线传递到耳边，如同惊雷一般迅速炸开，烫红了Eduardo的半边脸颊，他听见Mark四平八稳地继续道，“我需要和你见个面。”

分手是Mark提出的，Eduardo记得很清楚。

彼时他正缩在软绵绵的浴巾之中，空调的温度有些太低，可他又懒得去拿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器，于是他伸出一只脚，踩了踩坐在床边的Mark的背。

“太冷了，”他的发梢还滴着水，Eduardo专心于湿发的擦拭，对于自己口吻中亲昵的撒娇一概不知，“可以把温度调高一些吗？”

Mark的体温高于刚刚沐浴过后的自己，他又忍不住朝他蹭了蹭，本能地寻找热源。

“Wardo，我想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

水滴落在他的锁骨上，顺着肌肤纹理蜿蜒没入深处。空调的温度已经被贴心地调高，氟利昂尽心竭力地工作着，可Eduardo还是觉得非常冷。

Mark轻轻回抱着他，然后两个人像往常一样接吻，可这个吻怜惜万分，脆弱不堪。

“我爱你。”

所以请你不要离开我。

近乎恳求的话语被自尊堵在喉咙，Eduardo没有再开口，他只是垂下脸沉默地擦拭着自己的头发，甚至忘记问为什么。

所以他并不知道Mark迷恋的眼神有多滚烫，也不知道他几乎没有发出声音的回应。

“我也爱你。”

Eduardo看着衣柜里成排的高档西装犯了难，他不知道Mark约他的地方是喧闹的酒吧还是静谧的西餐厅，他从不按常理出牌。

最终他选择了一套黑色休闲西装，恰当不失礼，且能应万变。

可最终他还是失了算，Mark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从哈佛的校园中匆匆走过，他的脚步一如既往地轻快且随性，Eduardo甚至觉得他们只是一对来找个地方偷情的不知廉耻的情侣。

可他们已经分手了。

这个认知令他有些懊恼，却又有些欣喜。他想起Mark第一次编写出facemash程序的时候，想起他们因为facebook的未来而出现意见分歧的时候，想起他们之间酣畅淋漓的交欢，和Mark沉溺在爱欲中的脸。

他不得不承认，时至今日，他还爱着这个男人。

“Wardo，你在想什么？”

他抬起头，正对着Mark那双如同玻璃珠一般透彻的眼瞳，心头一跳。

“没什么。”

Eduardo罕见地撒了一个并不高明的谎，他那双泛着湿意的眼睛逃离般移开了视线，却始终找不到附着点，只能摇摇晃晃地来回梭巡。

“Dustin说你最近在硅谷找了份实习，恭喜。”

Mark并不介意对方显而易见的谎言，Eduardo是个藏不住内心的精英，他的喜怒哀乐如同洪水一般热烈且疯狂，只是被禁锢在他优雅而又内敛的躯体中，细水长流。

“那捧花是你送的吗，Mark？”

“说实话，那是Dustin的主意。”

“那他显然没有告诉你，这主意简直烂俗到连电影都不会这么演。”

Eduardo的语速不由自主地加快，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可如果不说些什么，他快要掩盖不住自己如雷的心跳声了。

“Wardo……”

太像了。

这一声像极了两人在床上的互相调情，他主动去亲吻还在心心念念工作的Mark，像个恶魔一样引诱着他堕入深渊，而Mark总会无奈地这样轻轻叫他，然后肉欲和爱情便会接踵而至。

“Wardo，我需要你。”

“所以，他并没有解释为什么和你分手以及分手的那三个月到底做了些什么？”

Christy咬着吸管，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微笑的Eduardo，重新思考起她从读书就一直疑惑的问题——Mark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药。

“我不需要那些，”Eduardo笃定道。

实际上他真的不需要任何解释，一切的徘徊和等待都在目光相接时粉碎，他什么都明白了。

Mark也还爱着他，一如既往，不曾改变。

“老天，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个疯子到底有什么优点？但不管怎么说——”

作为Eduardo曾经的众多追求者之一，Christy的心情显然并不是与梦中情人相遇之后的美妙，她有些落寞地放下酒杯，婚礼请柬静静地躺在她的手边，烫金的两个姓名如同交错的虬根，宣告着这场游戏最终的赢家。

“我希望你幸福。”

Eduardo推开酒吧的玻璃门，Mark摇下车窗，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交换了一个如蜜糖一般的亲吻。

Eduardo似乎从不自知自己有多诱人。他像是一朵娇花，纯净而又甜蜜，美好而又疯狂，不知引诱着多少飞虫相继而来。

自己从来都不是飞虫，Mark想，他大概是拥有那朵娇花的野兽。

如同纸醉金迷的旧金山夜色。

-END-